修补匠
许多日子都是被他敲碎的
破铁碗，漏洞的铁盆
少了把手的酒壶，脱了底的铝锅
都集聚在他的小杂摊上
躲在集市的一隅
喧嚣的车流人海，
鲜亮的街面小店，
时尚的服饰
他充耳不闻，手里不停起落的小锤子
把铁质的硬物敲打得叮当作响
那些生活中出现的漏洞以及伤损
被他修补回了原来的样子
他是位能工巧匠
唯一修补不好的
是他满脸沟壑般的皱纹
谷雨
父亲低垂着脑袋，像极了
熟透的稻穗
鉴于某些雷同的元素，比如
钙铁锌，他们称兄道弟
残破的，发霉的和几块混进来
的土坷垃
被父亲一一挑拣出来
填补乡愁的漏洞
捱过谷雨，父亲就有理由
剖开泥土的胸膛
下种，然后轻轻合上
像安置亲人的坟茔一样小心
